2010年5月29日 星期六

有關無以名狀, 知而不能言語

"Suddently I press my right ear
into my right hand.
And now my own voice comes to me
as if i'd never known it.

So that I'm not certain who's crying out
I or someone else.
I cry for pittance.
The poets cry for more."--- Extracted from "Das Lied Des Betters" [The Beggar's song (translated from German)], Rainer Maria Rilke

本想任性待在海水裡一整個早上, 但昨夜開始下著的雨決定它們要繼續進行從天堂到人間的旅行. 白天, 我就在落地窗後面看了一整天的雨. 下午發現自己記錯了Spoon de Chop 在居酒屋表演的日期, 心裡笑了自己的粗心.

但還是想要去下雨的夜裡台北街頭走走, 就算只是去淋一點小雨, 散散步... 所以為自己找好了藉口, 帶了Rilke, 夏宇, 和蔣勳的書就上了往台北的MRT, 一路看著傍晚下著雨灰灰的天空, 往那間一直想去看看的, 巷子裡小小的咖啡店前進.
雨不大, 卻也盡責的讓路燈下的柏油路閃著昏黃的光亮, 帶了傘不想打開, 就在溼溼的微微晚風裡看著, 想著, 散步走到了咖啡店, 門口住了一盆安靜的薄荷草...

要了一個二樓角落遠離其他客人的安靜座位, 聽音箱裡流洩出來和著68拍行板左右速度的歌聲, 扭亮了桌上的小檯燈, 在第二杯黑咖啡送上桌, 催我該拿出紙筆的時候, 二樓只剩下我一個人在角落讀讀寫寫...

大概, 就是這樣的一個雨夜...

前幾天中午走過電視機時, 聽見新聞提要說, 網路改變了現代人交流的模式. 現代的年輕人, 比老年人還要寂寞...
並沒有想要像Neil Postman 的style那樣的談媒體對人類的改變, 只是想著現在的年輕人比老年人更寂寞時, 突然想要寫一封長長的, 不知道要寄到哪裡, 寄給什麼人的信. 或者應該說, 也不見得真的想要寄到哪裡, 寄給誰吧...

二十一世紀初人們的寂寞都用驕傲武裝自己, 且都無以名狀, 知而不能言語...
它無以名狀在, 我們表象上也許都不能真的說我們是寂寞的吧... 或我們都無法和別人去justify自己寂寞的原因. 在這世代, we have too much going on in our life, 而老實說, 很多時候我們也搞不清楚 why we do what we do, or for what. 但似乎一種無形的規則就會automatically assume that, 只要你不是沒事做, 只要你忙著, 只要你不是一個人, 孤寂就和你絕緣. So we pretend, according to countless expectations....
這樣的寂寞是不是真的沒有形狀, 我不敢說, 但being politically correct的話, 它就算真的存在, 好像也不應該被看到, 不應該被觸摸到...

最簡單的回答應該是:"嗯...我也說不上來吧..." 隔著窗看下雨夜裡的台北街頭, 我想那些淋著雨的, 看著天空的, 沉默不語或著喋喋不休的, 必定都抱著一個他們知而不能言語的寂寞... 那今天早上陽台上那隻死去的蝴蝶呢? 牠是不是也有牠的寂寞呢? 就當作是有吧, 這樣想也許會為有著美麗軀體的牠感到一絲的欣慰... 因為牠沒有言語, 所以牠的寂寞也就只有知, 而不存在不能言語的痛楚.

有言語的我們, 活在二十一世紀初的urbanized people, 也許多多少少也嗅得到彼此的寂寞, 但卻無處去說. 說不定就醞釀了會在下雨的夜裡想慢慢寫一封長信到那不知寄到哪裡, 不知給誰的衝動吧...

每個人抱著寂寞, 可能都像是一個漩渦, 所以不能, 或不去言語也許是一種貼心, 一種好意. 就覺得不好把各自在自己漩渦中載浮載沉的別人捲進自己的黑色情緒漩渦中. 懂的人, 會必須承受多一份的孤寂, 而對不懂的, 說了也只是讓自己更加無法呼吸.
想起幾年前一部討論憂鬱症的電影海報上寫 "我試著淹死自己的憂鬱, 但它卻學會游泳" 我們是不是也能說:"我試著淹死自己的寂寞, 但它卻學會游泳" 呢?

上星期離開前, 我告訴多愁善感的A說, 我的另一面, 住著一隻野獸. 只為了能在這個邪惡的世界裡保護身邊在意的人和為他們多承受一些. 她說這樣聽起來好像有點叫人心疼, 那我都跟誰說我的承受呢?

"都跟我的酒瓶說啊, 哈哈!! :P" 記得是這樣回答的..
"難怪你總是喝著Whisky." 她說

聽人說過, 當男人開始會偶爾在夜裡獨飲時, 就代表他們開始懂得需要用酒精去驅趕威脅睡意的無盡寂寞和思緒.

身上血管中奔流著四分之一從遙遠寒冷青康藏高原渡海而來剽悍如藏獒的血液, 那就是我獸性, 驕傲, 倔強, 狂野與忠心的源頭. 寂寞像是高原上對羊群蠢蠢欲動的狼, 我想的卻總不只是驅趕狼群, 而是單純為我的羊而去殺死野狼, 就算會受傷, 也只倔強的自己舔著...

只因血液中那四分之一的狂野獸性驅使自己去認為被療傷是一種奢侈的疼愛, 而獸不容易接受疼愛, 疼愛會是馴服的開始... 而那獸決定在這裡留下伏筆...

浪漫是真, 獸性是真, 寂寞也是真...

咖啡店打烊前, 打算在走往MRT Station的路上再淋一點雨, 今夜應該也會是一個難眠的夜, 但我悄悄在心裡盤算矇著眼把這歸咎於血管中過多的咖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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