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27日 星期三

友善, Hippie, LSD

"Remember remember man.... Home coming, senior year, we fucking massacred Monticello. I cought like three touch down passes. Rum and Coke... and we fucking tipped three of Yasgur's cows.... man, right there, at the top of that hill... and Shirley Livingstone... right there, at the top of that hill..."
"Wait a second, that was you?"
"Was. Is." ---Extracted script from "Taking Woodstock"

最近聽說有朋友想要寫長篇的文字, 心裡很為她的決心開心. 希望寫出來的東西是會讓人喜歡有深度的... 自己其實想要寫長篇的東西也很多年了, 甚至曾經一度寫了四萬多字後又全部丟掉. 那時我還在長大, 很多的東西都是架構在想像之中, 在寫了四萬多字到一個中間段落的時候, 決定要把它擱置下來, 不是缺乏了靈感, 而只是想要看看到底那時寫的東西是不是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我當年發現了, 我的心靈在長大, 所以想著, 要是過了那段擱置期後我對很多的想法沒有改變的話, 就把接下來的story line寫完然後去投稿碰碰運氣. 然後我丟下了那時半完成的草稿去過我的人生, 去證明那些我想像中的人生點滴是不是跟現實一樣... 現在回想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因為我在人生的洪流裡打滾了一段時間後回去重新讀了一遍之前夜裡失眠的心血後, 發現了自己的不成熟. 知道再也無法將故事繼續後, 我也就把它全部刪除掉了, 只擔心要是當時的不捨會成為日後的牽絆. 現在我還是在想著要寫長篇, 只是不太敢像之前一樣衝動了... 常常回憶反省自己的人生, 並衡量自己生命裡的故事是不是已經足夠我寫出成熟到自己會滿意的東西... 所以我到現在還沒有動筆, 但是常常有想法...

上面說的這件事請在上個週末的夜裡又回到了我的腦海裡, 那是我離開朋友的居酒屋往信義區去的路上想到的事情. 帶著朋友在我離開居酒屋時送的冰好的香檳, 我在路上跟同行的朋友聊著天, 但是其實數著從天母到信義區的紅綠燈, 一邊想著這樣的事...

那夜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在住宅區一樓的Lounge bar, 也在放著震耳音樂的地下室club... 冰好的香檳分給了同行的美麗女孩子們喝光了, 香檳果然是受年輕女孩子歡迎的... 我想她們還沒有到了非苦辣的shot不喝的年紀... 那夜的我很playful, 很 outgoing, 甚至說有一點點的over friendly. 沒有任何期待, 沒有什麼八卦, 但也是個開心微醺的夜...

我知道其實有不少人都會來看Andante Cantabile, 認識我的, 不認識我的, 熟的, 不熟的... 雖然都不常留下你們的反應, 但是我也都接過妳們偷偷告訴我的感動... 老實說, 有些我覺得讀懂了, 謝謝妳/你分享了我的情緒... 讀不懂的, 我還是感謝你的光臨, 並且忠心祈求妳繼續保持看不懂的心境... 但我還是有個問題想要問, 你認識的我, 在妳面前是什麼模樣呢? playful? outgoing? over-friendly? 或是沈默, 只用低低的語調聊著灰色的過去和蒼白的日子....?? 其實我在猜, 不同的人對於我的印象應該會有很大的落差, 而也許我這樣說妳不會相信... 不過如果你見到的是outgoing的我, 那我想我還不夠信任妳到願意讓你看面具下的那個人...

上個週末的台北市夜裡都悶熱但沒有下雨, 我連續去了兩天的clubbing, 一次事前約好, 一次臨時起意. 像是六年前一樣的weekend schedule, 差別在於以前是去應酬談事情, 現在是找個大家意識都不太清楚的地方裝個瘋, 賣個傻, 假裝我不是我自己... 如果你看見的我是playful+outgoing的, 那我對妳/你很抱歉...應該是因為我們還不夠熟稔到讓我願意親口跟你分享那些我心裡擔著重量... 我想至少至少, 平常帶著的面具是不給什麼人帶來什麼麻煩的... 不建議你來懂我, 畢竟那內容總不是什麼會讓人太快樂的東西...

上個週末是三天的脫繮, 其實也稱不上什麼脫繮, 畢竟我不算什麼domestic animal, 不曾真的有什麼繮繩套住我, 箝制我... 好吧, 也許曾經有...喝醉時的Clubbing 和 清醒時的Clubbing很不同... 但我跟自己說, 若今天不是打算來裝瘋賣傻的話, 就別來了吧... 不然看著神智不清鎖在煙霧迷漫地下室滿天飛舞男男女女的性慾會像旋渦一樣把人捲進孤寂的領土深處...

在對的時間裡一連喝五個shot的烈酒, 兩根尼古丁含量重的香煙再加上吵雜重低音中流過的大約20分鐘左右, 那個鎖在地下室的世界裡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會瞬間變得很近... 近得讓人感覺像是在限速40的兩線道山路上飆到80km/h然後跟對向車輛在用兩條黃線隔開的柏油路上擦身而過的感覺... 有些人覺得可怕, 有些人覺得刺激...我覺得離死亡好像很近, 不過是一種無形的, 甜蜜的死亡...

那就是城市的氣味, 城市裡孤寂的氣味... 蠢蠢欲動但是又充滿著隱隱不願顯露的疤痕的氣味... Civilized的獸性... 腦漿, 烈酒, 香煙, 精液, 汗水, 香水, 嘔吐物, 旅館床單... 無論清醒或著醉酒你都能感覺到, 在那地下室中, 城市裡孤寂的獸群的氣味... 所以你觀察著所有人如獸般起舞, 小心著blend in不要被發現其實你是個旁觀者...

我愛妳我愛你我愛妳我愛妳我愛你我愛妳我愛你我愛妳我愛你.....

音樂仍震耳欲聾, 所有的話語只能在散著香水味和汗味的耳際嘶吼下被傳達, 然後再給那暴力聲波的肉體接受器一個充滿性慾的濕吻...
並不羞恥, 沒有非道德, 獸群, 凡人, 沒有人被寂寞的爪子赦免... 不是誰的錯, 這是城市的夜, 我們都奔波在川流不息中...找不到終點, 早忘了起點...

我在那兩個悶熱的夏夜裡, 旁觀著, 一天微醺, 另一天清醒... 微醺的世界好像總是比較友善...一切的一切... 微醺的世界好像總是比較模糊... 一切的一切....然後我在已微亮的深藍色天空下抽煙, 又一個人想著那些個很久很久以前...

"Man, I remember this hill..."

那年的你怎麼了? 那年的妳怎麼了? 後來的你怎麼了? 後來的妳怎麼了? 現在的你怎麼了? 現在的妳呢?

如歌裡寫的, 被天使放棄後恣意盲目的飛翔, 瘋狂而憤怒的舞步...也許在凝結的時間裡, 也許在獨眠中...

"Was. Is."

星期天從信義區往永康公園吃晚餐的路上, 車上重複放著敘事般的歌....在快要到永康公園前, 加了distortion 的電吉他聲突然讓我心揪了一下, 酸酸的感覺... 我決定在和朋友見面前先靠路邊停, 慢慢抽一根和煙癮無關的煙.... late dinner, around 8pm... 暗暗的小路邊...

你有沒喀過LSD?? 我沒有, 我只抽過大麻, 而且不喜歡... 現實的世界好像沒有那麼美, 但是我們又都沒了勇氣...所以我猜說不定我們是需要迷幻藥的...安全, 不需努力的感動...或說只是單純把我們暫時抽離這我們其實多多少少都不滿足的蒼白世界裡...我猜想藥效退了會有像one night stand的隔日凌晨一樣的空虛感吧...

2011年的下半段...Hippie 已經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經絕種了....

所以後來的我們都怎麼了呢?

2011年7月19日 星期二

六七月間Odyssey式的遊牧

"and the window that looks out on Corcovado, oh how lovely..."--- Quiet Night

別問我為什麼在有溫暖陽光的下午要聽著"Quiet Night"一邊想像著Corcovado的模樣, 很多事情其實也就真的只是一個莫名的感覺, 在怎樣你也沒有辦法完整的描述出來. 有些事情的抽象是有它的理由, 因為抽象, 所以抽象...要真的有了一個形體的話, 那也就不是原來的風景了. 像一陣子沒有聊天, 去旅行了的朋友AW曾經說過(寫過)的. 很多事情說破了也就不那麼漂亮了, 我想也許當初她寫這句話的時候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但這句話其實是很universally applicable 的. (我知道妳一定會來看到, 最近幾天妳說過的話寫過的東西都莫名以片段的形態出現在我的思緒裡)

也許我在想著加拿大東部快要天亮的夏夜, 也許我在想著心裡其實不是真的想要回家的旅人Odyssey, 也許我真的在想著Rio de Janeiro的 Corcovado, 或者都是我狡猾的障眼法不讓妳發現我在想著昨晚有些血腥現在已經慢慢退色著的夢境.

從LSAT考完的隔天早上開始到七月的中下旬間, 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旅行, 先飛到了東京成田, 再飛到French Polynesia 的Papetee, 然後Bora Bora, 然後Moorea, 再從Papetee轉東京到台北, 時差剛剛調好又上了往香港的飛機, 然後上海, 蘇州, 杭州....回來了幾天以後覺得好像六月底的一切都變得很遙遠不真實, 因為中間我在太多的地方, 有了太多的記憶, 卻都還來不及去整理那些旅途之間的小心得...

如生命般, 不止的移動..移動..移動...

在我從Papetee往東京飛回來十一個小時的航程中失眠時, 我想著旅行的本質... 我想, 旅行, 移動, 的存在是建立在一個所謂"根據地"概念的relative opposite上面... 因為我今天認定了我是定在某個地方的, 所以當我離開了那某個定下來的地方時, 我就在移動, 我就在旅行... 這個的意思是, 如果沒有了所謂的根據地, 那哪裡都可以是家, 哪裡也都可以是異域...

肉體亦然, 心靈亦然...

選擇在於成為雲朵或者是成為巨岩... 這段時間的旅行讓我想著的是, 心靈上的歸屬感.. 出發那天從成田飛往Papetee的大多是新婚的年輕夫妻, 看起來每一對都很興奮期待, 說不上是因為什麼樣的根據這樣覺得, 不過有種能量是不用言語動作也能被偵測到的. 日本人, 在哪裡都安安靜靜的有禮貌守規矩... 從充滿社會壓力的故鄉離開到南太平洋碧海藍天的小島上, 我想那反應是再合理不過了... 從Papetee飛回成田的旅途, 他們也一對對的依偎著睡著了... 三萬六千多英尺夜空裡暗暗的飛機上我一個人失眠開著燈讀書, 想著自己的心事...

整理著思緒要把它描繪出一個輪廓的時候, 遽然驚覺自己其實很久以前已經放棄掉了所謂心靈歸屬的根據地... 腳下的沙石土壤總是鬆動讓人往下墜落深谷...所以從遠方的強風一吹起, 我就開始想要走下一步到也許會更堅固的土地上. and there is nothing such as promise land... shit happens and things falls apart... 所以一起風時, 也許只是一陣風, 但我往往已經準備收起我的帳篷往下一個綠洲前進了...移動不是因為故地少了水和青草, 單純的只是一種對於未來的不安...

或者說, 不想要在流奶與蜜之地變得遍野荒涼天崩地裂之後才急忙的逃亡, 一是因為逃亡的路上總是走得太急會摔跤受傷, 也總會有東西遺落再也找不回...或者說, 只是自己不忍去看到那荒涼與毀滅, 所以在一切還美著的時候就邊咀嚼著還算漂亮的故事然後慢條斯理的離開, 像是從容不迫的紳士牧人...

紳士牧人....

情感上, 心靈上, 精神上的過度敏感, 對於每一片綠洲的需求都太大了... 畢竟再回到曾做的定義上...綠洲裡該養的是牛羊馬, 不是獨角獸, 但世界只剩下綠洲.. 豢養獨角獸的終點是彼此毀滅...

靠走道座位的昏黃閱讀燈讓那獸的角閃著黃色的光, 牠想著,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坐帆船在地中海漂流的Odyssey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回家... Homer寫了他回家路上漂流多年生生死死, 但我懷疑他其實喜歡漂流, 喜歡遊蕩...

所以我想我沒有家, 但是說不定我不想說的是我很努力的還在找能豢養獨角獸的草地山林... 不過想想, 沒有家的話, 也就不再有旅行, 不再有移動... 家可以是Corcovado耶穌像的腳邊, 也可以是Bora Bora 的藍色海水裡, 也可以是雨夜台北的昏黃路燈下, 也可以是零下加東微醺濫情流淚的夜...

那天黃昏在Bora Bora環礁邊緣上的五星級飯店員工宿舍後面的未開發海灘吹著風找貝殼, 裝要帶走的海砂和水... 漂亮的貝殼十之八九都是寄居蟹的家... 環礁的內側是淺淺清澈的海水, 幾乎沒有大浪....一越過環礁, 到了堡礁外側就是幾千公尺深, 並不太友善的太平洋...海浪的聲音在哪裡都像是呼吸... 潛進幾公尺藍色海水裡的那天我覺得自己像魚, 從幾公尺深海裡往上看的海水表面有陽光照進來, 很美到我不想要再上陸... 陸上沒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看腳下幾十公尺深的海水讓我覺得自己在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