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12日 星期五

追蝴蝶的男孩

"再見, 總有一天. 人活著, 必須隨時準備說再見. 最好這麼想吧, 孤獨是最不會背叛人的朋友." ---Jinsei Tsuji Hitonari , "再見, 總有一天"


也就是這樣的一天, 晴天, 泡了一杯Earl Grey, 點了一支Cohiba Siglo II, 拉了張有靠背的矮木椅, 就在陽台上吹著風看著那隻黃貓在中庭錦鯉池旁盛開的櫻花樹下睡了一個下午. 聽說, 也許是因為前陣子風大加上暖冬的原因, 今年的櫻花開得特別早. 那陣微微的風吹來時, 我想著, 今天又是看海的好天氣...


我總是說看海是跟自己的短暫私奔, 聽說我要往海邊跑, 或在電話的另一端聽到浪潮聲時, 通常是兩個反應. 一個是問, 我是有帶了誰這麼浪漫一起去看海嗎? 知道我是一個人後, 又十之八九會覺得會不會我在心情不好之類的. 其實也是有醞釀的吧, 上星期下台中的路上ㄧ口氣看完了 "再見, 總有一天" 後, 就覺得好像有滿滿的情緒交代不出去. 其實偶爾會有這樣的感覺, 可能是靜靜的想什麼事想了很久, 或者是看了什麼書, 結束時像出定一樣, 深深的吐一口氣. 只是不是像出定一樣的豁然開朗, 而是開始不確定要用什麼樣的姿態來面對這樣一些自找來的情緒.

所以就跟自己私奔吧, 從腳邊的浪花一直看到遠方慢慢消失在海平面的貨船, 好像每次什麼事情都能在預期之外的得到一種體諒跟釋懷. 海邊的人比平常的多, 但只要有耐心走到長滿綠色海藻岩石的盡頭處那片小小的沙灘, 通常能給我在發呆想事情時所需要的, 遠離人群的安全距離.



在上星期四終於把喉嚨吼啞了之後, 發現了一個新的出口. 嚴格說起來, 我應該算是一個聽古典樂長大的孩子. 從八歲開始, 聽的是古典樂, 奏的是古典樂, 敢說稍微懂得多一點的也只有古典樂. 一直到High School, 才碰Jazz, 而高中畢業也放棄了Jazz playing, 因為它要求的tonal quality 跟Classical trumpet 的 demand有一定程度的衝突. 當年畢業時認清了自己不是Wynton Marsalis 的事實, 於是又老實的回去繼續練classical.

扯遠了, 上星期把喉嚨吼啞是因為要準備一個我不覺得有什麼意義的表演而練了一星期的歌. Rock n roll 是大學朋友推我進了這扇門..很喜歡, 卻覺得自己好像也一直只有手搭在門把上的程度而已. Rock 提供了一個讓人合理咆哮的管道..雖然我要承認常常很多歌詞跟melody也是讓人淤積情緒的來源... 所以你無法只是聽, you would want to be part of it... 懂得不多, 想懂得更多, 至少照自己的personal preference 會知道能有共鳴的會是什麼東西吧.


2010年二月十二日的新聞裡, 有一個追蝴蝶的小男孩. 他為了追一隻蝴蝶, 足足跟著蝴蝶跑了三公里, 忘了回家的路. 看到這則新聞時, 笑了, 你讀我的話, 會知道我在笑什麼....
想著, 我還追蝴蝶嗎? 在2010年? 想著, 我想要有追蝴蝶的衝動嗎? 在2010年? 最糟的部份是, 我能afford這樣的衝動嗎? 在2010年?

小年夜, 我在忠孝敦化Luxy樓上的撞球場打著我根本一點也不擅長的Snooker一邊等朋友. 在居酒屋裡存了一整瓶的Whisky, 今天打算兩個人解決掉. 老老的樓梯間, 牆邊散落了一地煙屁股, 廁所的味道是煙味加上無可救藥的騷味... 從14樓撞球場為了抽煙打開的逃生窗往下看, 想著, 小年夜... 十二年後, 其實臺灣的過年氣氛好像也少了許多. 可能是十二年後人也麻木了吧, 覺得一切刻意營造出來的種種都有些做作.
電話在我快打完第三盤看著綠色撞球桌面的時候響了起來, 結帳, 走人...

小小的店裡擠滿了人, 已經煙霧瀰漫了, 我跟朋友擠進吧臺右邊靠牆的坐位, 習慣動作的掏出煙盒打火機放桌上, 要了manu, 跟酒... 吐著煙, 聊著, 喝著...

微醺時我轉頭看著滿店裡的男男女女, 剛剛聊過了什麼有點記不太清楚, 煙一根接一根的抽... 只想, 25, 26歲的我們, 早學會了隨時準備說再見, 不去希望, 不去期待的藝術吧. 畢竟如果你不喜歡跟失望交朋友的話, 你就真的該學著愛上孤獨. 像我上次跟一個女性朋友在等遲到快一小時的其他人時說的, "當妳不偏執的去擁有不能確定的expectation時, 也許生命會少了一些色彩, 但至少妳不會需要去冒著被欺騙, 失約, 背叛的危險. 不是說妳沒有實質上的這樣被別人對待, 而是妳不會實質上的被這些事情所傷害." 所以, 在等人時我的手邊一定有書跟咖啡錢, 或者是其他能做的事情...

像Jinsei Tsuji Hitonari表達的吧, 重要的是在我們學會了愛上孤獨的那一刻, 回首我們的生命時, 我們記得的到底是什麼...
凌晨四點, 我在從臺北開往淡水的計程車上睡著miss掉了要右轉的那個block... 到家洗好澡, 其實意識非常清醒, 只是想著我那最不會背叛人的朋友, 有點累了起來...

note: quote 的作者是日本人, 只是我在輸入法中打不出他的姓, 所以用英文拼音打. 1997年以"海峽之光" 拿到芥川賞, 在幾個領域都還蠻活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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