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樓上還有位置嗎?"
"先生請問幾位?"
"一位"
"可能需要併桌喔..."
"我無所謂, 對方ok就好... 還有窗邊的位置嗎?"
"目前沒有耶, 不好意思. 可能要等窗邊的客人走後才能移喔."
"ok! 我沒有穿短褲或拖鞋" 熟門熟路的知道她接下來要問什麼
"...好, 那現在為您發卡, 請盡快上來"
"嗯..."
領了機器裡吐出來的訪客卡, 上了直達電梯到了35樓.
第一次來這家咖啡店是那個十幾年前在小時候國中時瘋狂追過的美術班女孩. 多年以後很巧合的在網路上找到了對方. 說好了我回來一定要約. 這咖啡店是他在網路上看到了很喜歡, 說要約我ㄧ起去找. 後來變成我每次到信義區誠品買書必定會去的地方.
在這棟世界上最高的建築物35樓看台北市, 可以看得很遠...雖然有時候人多會有點吵(臺灣嘛), 但只要make sure自己被書的內容或思緒完全佔據時, 心會很靜...
我最喜歡在這裡俯瞰下著雨的信義區, 除了因為雨天咖啡店生意會差一點外, 雨它總有一種魔力可以抽掉信義區的顏色, 把一切換成淡淡的灰色. 在我眼裡, 那才像是台北真正的面貌...
換到窗邊的位置後, 我ㄧ口氣把石原慎太郎的 "我不結婚" 看完. 然後合上書深呼吸, 啜了一口放在面前冰快要完全融解的 Iced Americano...
上次到信義區, 是九月中旬的一個星期三夜晚, Lady's Night. 一直玩到天亮跟朋友吃完早餐後, 才從藍線永寧站上MRT. 渾渾噩噩一身酒味的回家. 在Club門口待到信義區的天從黑色慢慢變成了深藍色.
那天我在在凌晨還沒睡醒的松壽路邊上點起了那跟數不清是第幾根的菸時, 發現自己也忘了喝了幾杯的酒. 再那麼一個當下, 看著吐出來的煙霧慢慢散在天未全亮的凌晨空氣中時, 突然有種錯覺覺得好像吐出來的是Eastern Canada冬天裡呵出去結成霧的熱氣...
該死的凌晨....應該是二十幾快三十度吧...但那時靠在昏黃路燈下抽菸的我覺得好冷, 飄在街頭的那種空虛跟疲憊混雜的氛圍好像在18歲那年的跨年有過, 那年我滿心期待的想說, 不知道出去喝酒是什麼感覺, 坐在街頭的空虛是心裡不停反覆的那句..."也不過就這樣..."
我在Plurk上這樣寫著 "不抓頭髮, 只喝黑咖啡, 隨便穿, 埋頭寫blog, 看書聽音樂, 一個人散步看海拍黑白照片...這樣的日子很不錯". 朋友說, 好像我回台灣後適應的還不錯的樣子... 我說, 適應的還不錯? 其實這就是我一天到晚都往海邊跑的原因吧. 台北城裡空氣裡飄的寂寞濃到要讓人窒息...
Club裡混雜著香水, 汗水跟酒精的味道. 人很多... club人潮慢慢散去的凌晨街道上, 我一邊讓酒氣散去一邊想著, 人們建立在popularity上的自我價值定義系統, 好像怎麼想都有那麼一點空洞. 所以在club裡的時候才固執的坐在包廂裡不停灌自己酒, 比起用別人難以理解的角度來肯定自己, 不如讓酒精揮發在血管裡的實在...
我看到的台北...在街上, 不認識的人就算在窄巷裡擦身而過也不會打招呼. 甚至住同一棟大樓裡的住戶, 在你在電梯裡跟他道早安的時候他有辦法就這樣別過頭去不回應裝做你這個人完全不存在. 但是club裡面, 人們不管認識不認識, 都會非常積極的不停自我介紹, 喝酒... 我猜想, 應該有很多我以前出去玩的時候常發生的情況...留了一堆電話結果第二天宿醉醒來的時候看到phone book裡面的list卻怎麼也沒辦法把這個名字跟哪一張臉孔拼在一起...
Club人潮散去以後, 繼續各過各的生活, 可能明天在街上, 或工作的地方偶然巧遇, 也不會記得彼此的臉孔. 又也許, 在窄窄的巷子裡擦身而過時, 不會彼此打招呼. 在頭痛欲裂到無法入睡起來時, 一個一個刪掉手機裡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電話號碼... 我並沒有任何批判的意思, 我甚至不排斥偶而去看看...只是有時候在想, 我們到底都是在什麼時候戴著我們的面具, 白天? 黑夜? 或著我們從沒有脫下面具, 只是在適當的時候換上不一樣的, politically correct的面具...
與其這樣, 我想可能還是去吹海風比較不那麼空虛複雜...沒有宿醉的頭痛, 沒有等電話的期待, 沒有莫名奇妙出現在電話裡跟臉孔接不起來的電話號碼...最重要的是, 沒有那種漫漫長夜過後在街邊吐著菸時莫名的空虛. 不是自己覺得空虛, 而是想到台北城裡寂寞人們的夜, 是不是好像都少了點或是多了點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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